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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是学者的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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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2 04:14: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要强调一个学者用理论解释“中国问题”的能力,而不是借“中国问题”来演绎西方理论。学者的入世情怀和学术方式联系在一起,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的立场是内在于学术的。

  如果不是20世纪80年代文学的巨大影响力,我现在的研究领域或许是现代汉语语法。几经踌躇,我最终在中国现当代文学与现代汉语语法之间选择了前者作为自己问学的领域。当时我还不熟悉语言学转向对文学研究的影响,我给自己的期许是,如果不做语言学而做文学研究,也应当有自己的修辞。现在想来,选择与当代生活密切相关的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也是我始终未减弱的人文主义情怀使然,而不是受到学科差异的影响。

  我差不多用了10年时间关注中国现当代散文,出版了《中国当代散文史》、《乡关何处:20世纪中国散文的文化精神》和《询问美文》等。直到现在仍然影响我对散文的理解,并在研究方法上启发了我的是郁达夫的一段话。他说,因了人的发见、思想的觉醒和打破了械梏的文字,现代散文产生了。在散文研究中,知识分子的信仰、思想、人格、胸襟与文体的关系,特别是知识分子的思想历程与文学的关系,逐渐成为我思考的中心问题。90年代中期以后,我因此转向了以“文革”时期文学与思想文化为中心的20世纪中国文学与思想文化研究;而浸淫现代散文的过程,又激发了我对文章的兴趣,我在学术之外写作了一些可以称为学术随笔的文字。

  从1998年我以“‘文革文学’研究”为题完成博士论文答辩到现在已经10余年,其间不仅现实语境发生了变化,我自身的学术背景和思想历程也有了调整,对“文革文学”的认识与当初相比也有了诸多不同。我选择“文革”时期的文学作为研究对象,最初的动机是为了填补研究的空白,而后才发现空白之处有着阐释历史和现实的巨大空间。随着研究的深入,我意识到,如果忽略这一部分,20世纪中国文学史研究是残缺的,我们对许多关键问题的思考可能永远无法找到答案,这或许就是“文革文学”研究在整个20世纪中国文学史研究链条中的独特意义。我又由此回溯到“五四”,写了长篇论文《“文革”对“五四”及“现代文艺”的叙述与阐释》。我们这一代学人还是有比较强烈的知识分子责任的,总觉得对这一巨大的历史事件,对这个事件中的文学与思想文化及知识分子,有阐释的责任和必要。这个问题实际上就是中国知识分子如何来面对“中国问题”。我认为,要强调一个学者用理论解释“中国问题”的能力,而不是借“中国问题”来演绎西方理论。学者的入世情怀和学术方式联系在一起,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的立场是内在于学术的。

  如果承认文学与精神生活的联系,那么文学研究就不可能不介入当下的文学生产,一个现当代文学研究者的活力来源于当下的文学与思想,所以,我以为批评家和教授没有贵贱之分。我在学院之中,但我否定所谓“学院派”对文学批评的质疑。“学院派”轻视文学批评的及时性、阐释对象的当下性,“学院派”因此误以为文学批评缺少学术性。他们讲解经典或者等待经典的形成,但忽视了经典形成的“初选”。最大的悲哀在于,学院里的许多教授始终不知道教授身份其实并不决定他的研究是否具有学术性。我以为批评的操练十分重要,并不拒绝“批评家”的身份,《批评的操练》、《“思想事件”的修辞》、《在汉语中出生入死:关于汉语写作的高端访谈》等是我介入当下文学生产的初步成果。在与一批作家的对话中,我发现许多问题需要展开,而这非我一人之力可以办到的,需要在较大的范围讨论中国文学与思想文化问题,因此便策划了“新人文对话录”丛书,我称这次对话是关于“中国问题”的一次思想旅行。

  我们这代人缺少写文章的训练和意识,受西学的影响甚大但一知半解,长期在理论体系中徘徊——至少我有这样的缺点。这可能会让我们不断疏远传统,而且也会不断背离汉语写作的文字、性情、趣味、格调等要素。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有才情的人或者是一个文字修养怎样了得的人,但在做学术的同时,我一直心仪博大、悠久、浑厚、美丽的中国散文传统,迷恋文章。相比之下,我写文章的兴趣有时远高过做学术论文。其实,任何一种文体都有局限,无论是文章还是学术论文。即使在自己的专业范围内,学术论文也不足以承担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比如细节、叙事的方式、作者个人的情怀等,就常与学术体例不符。而文章没有这类禁区,它对写作者的限制要少许多,对写作者的要求则与写论文不分彼此。这也是我一段时间以来写作学术随笔的一个重要原因。90年代《迟到的批判》、《错落的时空》、《脱去文化的外套》和近期在《读书》上的“剑桥笔记”专栏等,大致反映了我试图补充学术论文局限的努力。这些学术随笔仍然以文学和知识分子为中心,但同时也以此反省和批判自我。我以为,无论用什么方式研究现代知识分子,都应当同时清算自我的思想历程。

  多年前,读冯友兰先生《中国哲学简史》,读到他援引的金岳霖先生未刊稿中的一段话:“中国哲学家都是不同程度的苏格拉底。其所以如此,因为道德、政治、反思的思想、知识都统一于一个哲学家之身;知识和德性在他身上统一而不可分。他的哲学需要他生活于其中;他自己以身载道。遵守他的哲学信念而生活,这是他的哲学组成部分。他要做的事就是修养自己,连续地、一贯地保持无私无我的纯粹经验,使他能够与宇宙合一。显然这个修养过程不能中断,因为一中断就意味着自我复萌,丧失他的宇宙。因此在认识上他永远摸索着,在实践上他永远行动着,或尝试着行动。这些都不能分开,所以在他身上存在着哲学家的合命题,这正是合命题一词的本义。他像苏格拉底,他的哲学不是用于打官腔的。他更不是尘封的陈腐的哲学家,关在书房里,坐在靠椅中,处于人生之外。对于他,哲学从来就不只是为人类认识摆设的观念模式,而是内在于他的行动的箴言体系;在极端的情况下,他的哲学简直可以说是他的传记。”这段文字让我知道,能够把知识和德性统一才是学者的最高境界,更让我明白了自己距离这个境界是那样的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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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2 11:18:29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不错,楼主文笔很好哈哈
发表于 2012-1-22 15:16:41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不错,很有感觉的说
发表于 2012-1-22 19:20:06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是好文采啊,膜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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